当时轻别意中人,山长水远知何处。

    “仰春妹妹,近来心更切,为思君。”

    “曹州之事,暂且顺利。”

    “我已将你为我搜寻的法子和二哥以及一众治水官员商讨过,他们皆认为你所言极为有理,只是部分需要因地制宜地更改一下。他日我会将你的想法编纂成治水之册,署上你名,给世人传阅,不知春儿妹妹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“近些时日常能见到汝长兄,他腹藏万卷,胸有韬略,纵横捭阖而矢志不渝。是吾等楷模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汝兄,我对他极为钦佩和亲近。”仰春见这处他团了几处墨迹——

    “只是他对我,”

    “只是他冷冽,”

    “只是因赈灾繁忙,未得机会与之神交,甚为可惜。”

    “那日在书铺匆匆一别,虽有不舍,但胸中因煎怀百姓,忧心灾祸而去意十足。证候来时,正是何时?灯半昏时,月半明时,提笔感怀。”

    “春儿妹妹。”

    “当时轻别意中人,山长水阔知何处。”

    仰春喃喃地重复道:“当时轻别意中人,山长水阔知何处。”

    荠荷将灯芯拨亮,为仰春续上一杯茶。见仰春捧着信纸细细地读,不禁凑过去问道:“二小姐,徐叁公子写了什么,您看了这么久。”

    她不敢去瞄,但是余光能见那纸上字幅并不长。

    仰春将指尖轻轻抚摸过那犹有墨香的字迹,脑海中不由浮现他如点漆般盛水的眸子在清浅温笑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徐公子写,相思的痛苦什么时候最猛烈呢?是灯光半昏半暗时,是月亮半明半亮时。”

    仰春讲话时犹带着甜蜜的笑意,逗得荠荷捂嘴尖叫。

    “二小姐!羞死人了,可不能念了!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惊醒了一直在榻上昏睡的男人。

    一阵虚弱的咳嗽接连响起,随后是伤口被震扯到的忍痛的闷哼声。

    仰春和荠荷急忙越过屏风奔去床榻。

    只见那人半撑在床头,支起伤痕累累但仍可见健硕肌肉的上半身。被绑带勒住的饱满的胸膛没有特别硕大,但是很紧实。块垒分明的腹肌收缩起来,腰两侧便有两条又利又险的线。

    只是被棉布缠住,像一柄锋利的刀被藏锋。

    此时,尖刀渗血,洇湿了布条。

    芰荷急忙上前扶住他,却被他躲闪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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